如镜般的水面突然翻腾起来，一道苍老但却充满威严的声音，便好似水波一般荡漾开来。
卷着整座应龙池的氤氲雾气盘旋朝天，又如龙卷般汇聚于天穹之顶。
天欲雨来风满兮。
“天衍峰，洛璃。”
“见过胤龙长老。”
洛璃报出身份，眉梢微动，又朝天拱手行了个晚辈礼。
沈书虽然并不认识这位胤龙长老，但见到洛璃如此恭敬，于是也跟着朝天穹方向作揖施礼。
“汝等今日来此，所为何事？”
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。
如暮鼓晨钟。
沈书只觉得耳膜嗡鸣，脑海一阵晕眩。
而自始至终，洛璃表现得都十分平静。
她看向天空，轻启绛唇，“奉师尊之命，来请胤龙长老为两人测灵。”
随后，又有两道身影自远处的山林间掠出，落在了沈书和洛璃面前。
天穹之顶，那道声音静默了几息，而后缓缓道：“进来吧。”
如镜般的湖面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，连风也变得缓慢起来。
氤氲水汽不再蔓延。
漫天龙卷也随着那道声音的话落，逐渐消弭，天空恢复晴朗。
一道漩涡自水下升腾而起。
漩涡呈半圆形状，越扩越大，最后形成了一道通往潭底的阶梯。
沈书垂了垂眉眼，望着那道漩涡，有些发愣。
他微微侧目，看向洛璃。
只见她脸色依旧淡漠，如同冰山之巅的雪莲一般，散发着幽冷的光芒。
轻抬眼皮，洛璃对上他探寻的目光，“沈师弟，走吧。”
洛璃率先迈步，向那漩涡行去。
沈书抿了抿薄唇，快速的跟了上去。
等所有人都踏入漩涡中央时，那道漩涡又迅速的合上，只余下几道波纹荡漾在周围。
水潭很深。
却没有沈书想象的那般黑暗。
相反，这里池水碧澄，透澈如镜，抬起头便能清晰的看见头顶那湛蓝的天空，甚至还能看到四周游弋着的各类鱼儿。
沈书一边走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。
仙家福地，果真非比寻常。
直至走了约莫三百尺的距离，才终于到达了那道漩涡的底部。
一道水幕横亘在他们的面前，里面明如白昼。
……
水下宫殿内
“这就是…胤龙长老？”
才一进殿，沈书就被大殿内伫立着的那道石像愣了会儿神。
只见在那大殿的中央，有一道高大魁梧的人形石像，浑身布满了鳞甲，龙目圆睁。
沈书站在他面前，竟觉得自己渺小如蚂蚁。
正当众人讶异的同时，石像龟裂。
一双竖瞳赫然张开。
碎石飞溅间，一名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。
男子看上去历经沧桑，但那一双精神抖擞的双眸却让人不敢小觑。
更为恐怖的是，这男子虽然穿着绸缎缝制的青袍，身形与成人男子无异，可那一颗头颅却好似那水中恶蛟，些许鳞片覆盖其上，泛着森寒的金属光泽，看着极为骇人。
“胤龙长老真身乃是九头江中的一头灵蛟，千年前于我宗开山祖师所救，因此得了人形，之后追随我天衍宗老祖修习，直至如今成了天衍宗的护山灵兽长老之一，也是这镜湖山的主人。”
似乎是料到沈书会被吓到，洛璃适时的做出解释，聚音成线向沈书传音道。
对此，沈书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。
他刚刚更多的是惊讶，其实并不怎么害怕。
这倒是让洛璃有些意外。
她没说话，微微的凝眉，不露声色的纤眉一挑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，又很快的收回了视线。
这时候，胤龙开口了。
“你们谁先上来测灵。”
一双诡异的金色竖瞳在众人身上扫过，带着审度。
胤龙一边说着，一边伸出手从宽大袖袍中拿出一枚通体晶莹的水晶珠子。
这枚珠子足有人头大小，通体如玉，如同一块透明的琥珀球，四周不停有青色的光晕如同水波涟漪般扩散开来。
“我先来！”
叶天一跃跃欲试，连忙应答，只觉脚下似踩着云朵，飘飘忽忽的上了台阶，来到了那枚水晶珠的跟前。
沈书微敛神，垂着眉眼，也跟在他身后上了台阶。
与测灵碑不同，这枚珠子是胤龙特意用精血炼化了数百载的宝贝，可清晰地测出每一个人的资质以及修为。
仙资与否，只需将手按上去静待片刻，一看便知。
“闭目凝神，等我叫你时，方可睁眼。”
胤龙长老不容置喙的朝着叶天一吩咐，随即周身泛起金光，道道金色气流自其身上溢散出来，最后又成线般汇聚到手中的珠子里。
叶天一将手按在测灵珠上，屏息凝神。
他的心跳得很厉害，额际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“嗡……”
片刻后，伴随着一道轻微的嗡鸣声，测灵珠上金光大盛，耀的众人眼睛都眯了起来。
“天赋极佳，道之一途，你或许可以走的很远。”
胤龙长老收回测灵珠的同时，一双龙目闪过几分赞赏。
他没有把话说得很满，却也差不多了。
听闻胤龙长老如此评价，叶天一脸上顿时浮现出几抹狂喜之色。
下台阶时，他还不忘扭头朝沈书投来了得意的一瞥。
尽管沈书并未回应他，但叶天一依旧很是得意，他只觉得沈书被自己的天赋震撼到了，所以才不敢出声。
经此一幕，胤龙神色不经意间蹙了蹙眉，并未言语。
“你，来吧。”
将目光收回，胤龙长老转而落到了沈书的身上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。
沈书下意识的握紧了藏在袖袍下的手，心里有些打鼓。
是紧张吗？
或许吧。
沈书抿了抿薄唇，深吸了口气，缓缓伸出手按在了测灵珠上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住。
没来由的思绪纷乱，让他感到不安。
他不禁在想，若是测灵结果不合格，该如何收场。
坎坷的命运总是让人不堪重负。
他已经失去了所有，若是连这最后一丝冀翼都失去的话…
沈书不敢继续往下想，只得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一颗测灵珠上，努力保持镇静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，沈书的心也越来越沉。
就在沈书几近崩溃的时候，测灵珠终于发生了变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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